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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章 杀呀杀呀,杀出了大案,有人聚兵意(2 / 2)

“你们哪来的刀?”范青目光凌厉。

“少啰嗦,做了他!”

有个凶悍的家丁持刀劈砍范青。

范青身材颀长,蜂腰猿臂,一副好身材,看着像是不会武艺的,其实他自小便在军中熬练,一身硬本事。

啪!

他避开刀锋,抽出腰刀,反手顶在刀锋之上。

同时踹出一脚。

他腿长,踹到那人的腿上。

但丁家家丁人多势众,纷纷手持利刃,劈砍过来。

范青作势一滚。

所有刀刃劈了个空。

他鲤鱼打挺般跃起,踩墙借力飞起来,一刀劈下去。

有个站得靠前的家丁,被一刀劈中。

东厂番子陆陆续续跳进来,全都抽出腰刀,站在墙头上的养马军举起火铳。

“快撤!”

家丁们迅速后撤,动作凌厉有序。

一看就是练过战阵的。

能练战阵的地方,就是军中!

“开火!”范青摆手,示意所有番子贴在墙上。

养马军则骑在墙上开火。

啪啪!

有人倒在地上,惨叫个不停。

更多的家丁消失在大宅子里,速度极快,且训练有序。

番子要去追。

范青摆手:“不对劲,这些人是军中把式!小五,你持本指挥使指令,去宫门口禀报入宫!快!”

“大人,还没了解情况,贸然禀报宫中,会不会给厂公带来麻烦?”小五小声问。

范青一想也是。

仅凭他看出来的军中把式,就断定丁家人造反吗?

“你去找陈总兵,请陈总兵过来!”

范青十分谨慎,抬头看了眼养马军火铳兵:“兄弟几个,暂且不要入府,等陈总兵到来!”

这时。

火铳声惊动了丁全,丁全匆匆赶来,看见范青的官服,吓得双腿发软:“可是东厂大人?”

“在下东厂副指挥使范青!”范青给小五使个眼色。

小五翻墙出去。

丁全瞳孔缩了缩,想派人去追,又不敢。

“原来是范大人,下人不懂事,小人给您赔礼了。”

丁全请范青入堂喝茶的时候,趁机塞给他一张银票。

范青没有拒绝。

顺着人往大堂而去。

丁全试探范青,有没有看出什么来。

“都是家里不听话的,早几年在军中呆了几年,没有耐性,厌倦了,就脱离了军中。”

丁全把私役说得清新脱俗。

私役,就是军户逃亡,然后这些军户被各家大族收为家丁,变成了黑户。

这也是明军战斗力迅速崩盘的原因。

从宣德朝便是私役成风,宣宗皇帝和漠北王无力阻止,到了景泰元年,军户几乎全盘崩溃,只能用银子招募新兵。

而那些精锐,全都打散进入士绅家族里了,变成家丁。

“丁老先生。”

范青笑道:“你家可曾经商?”

“没有!”

丁全斩钉截铁:“范大人应该知道,我家姐姐乃是故辽简王侧妃,所以家中也算是富贵,不会从事贱业。”

范青颔首:“丁先生家世,本官自然清楚。”

“只是敢问丁先生,京师中的钱氏酒业,可是丁先生的产业?”

丁全面皮抽动一下:“不是。”

“既然不是,那就不打扰了。”

范青站起来。

丁全却拦住他:“范大人造访就是这个目的?”

“自然,那丁先生以为呢?”范青反问。

丁全干笑两声:“在下家中绝不会从事贱业,那什么酒业和我丁家毫无关系。”

范青也不纠缠。

丁全松了口气,若能破财免灾,再好不过了。

范青带着人,被丁全一干人等送出了大宅。

而在大门口,看到了面容果毅的陈韶,登时回眸:“丁全!把那几个犯上作乱的人,交出来!”

丁全一下子就懵了。

这范青翻脸也太快了吧。

但看到陈韶率领近千人围住丁家,他就知道坏事了。

“范大人……”

啪!

范青一个耳刮子抽在他脸上:“别啰嗦!交出来!”

陈韶看着范青表演,不动声色。

“大人,都说了那是家里不懂事的孩子……”

范青一把揪住丁全的耳朵:“还在骗本官?”

“都是军户,怎么成了你家孩子了呢?”

“京师不许人窝藏刀剑,你家怎么有刀剑呢?”

范青手里加大力度,狠狠一扯!

“啊!”

丁全惨叫一声。

范青直接把他一只耳朵撕了下来。

他捂着流血的耳朵惨叫个没完。

范青则丢掉耳朵,抽出腰刀:“再叫,本指挥使剁了你的狗头!”

“大人,我家和辽王府有姻亲……”

“辽王已被陛下降格为荆州王,你还自称辽王,要干什么?”范青在他脖子上划了个口子。

丁全被吓到了,只要他敢说错话,这个范青一定会杀了他的。

就知道,东厂的人个个狠辣。

当时就该直接令家丁扑杀了东厂的人,然后迅速逃离,不要了身份又如何!

悔之晚矣啊!

陈韶听说有人私藏兵器。

若是别人家,也就罢了,偏偏这家是荆州王的嫡系血亲,荆州王要造反吗?

他立刻带人冲入丁府。

丁全看着全副武装的大军冲入府邸,就知道彻底完了。

宅子里传来火铳声,不多时便息了。

不多时,被押上来一百多个壮丁。

丁全只感觉天旋地转。

“这么多?”范青吓了一跳。

陈韶浑身是血,走了进来:“不止私藏刀剑,还有弓弩,火铳手损失了十几个。”

范青吃惊。

养马军可是陛下亲军,兵卒能吃饱饭,一天练三次,可谓是精兵。

陈韶也很善战,对付一些家丁,损失这么多?

“丁全是吧?”

陈韶蹲下来,薅起他的脑袋:“说吧,你家里藏了五百兵,要干什么?”

五百兵?

范青吓了一跳。

这回牵出大案了。

一定要捅破天了。

陈韶说是五百兵,不是五百壮丁。

丁全下意识去咬舌头。

但陈韶却拿他的脑袋磕地:“你敢死,本官就把你全家凌迟!”

“说!”

“谁指使你的?在京师屯兵五百,你们要干什么?”

但丁全不肯说。

脑袋上面全是血,也不说。

陈韶丢下他的脑袋,交代一句:“别让他死了!”

“范大人,此事太大,本官必须入宫禀报。”

“劳烦你动些手段,让他快些招认。”

范青哪敢不答应啊。

丁全是荆州王的血亲,却在京师豢养兵卒五百,要干什么?学李隆基造反吗?

陈韶匆匆出府,骑马入宫。

奉天殿上。

足足一个半时辰过去了。

朱祁钰一声不吭。

朝臣都给赐座了,毕竟岁数大了,跪出个好歹来,得不偿失。

这时,陈韶被特许在宫中狂奔。

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奉天殿上,跪在地上:“陛下,查出大事了!”

“说!”朱祁钰让人给他倒一杯茶喝。

陈韶顾不上喝茶了:“在丁家,微臣查出了五百兵卒,有利刃有弓弩,个个都是军中好手,微臣怀疑此人有不臣之心!”

哗!

奉天殿内一片哗然。

朝臣对视一眼,都看出了震惊之色。

朱祁钰站了起来,面露惊色:“丁家?哪个丁家?”

军中兵卒,成为私役,他早就知道。

但他登基后,无数次下旨,强令各家不许私藏利器。

“回陛下,是荆州王的母族,山西辽州丁全,丁家!”

陈韶喝了口水,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。

“好啊!”

“荆州王不满于朕,蓄谋造反啊!”

朱祁钰面容凶厉:“真是不查不知道,一查吓一跳!”

“朕还以为这些都是顺臣呢!”

“结果一查,都是逆臣!”

“他们要干什么?”

“学李隆基,率五百虎士入宫造反吗?朕不是李旦!”

“传旨,令侍卫军出宫,令宗室所有人,跪在奉天门外!缺一不可!”

“陈韶!”

“给朕查!看看京中哪个府邸,还敢蓄私兵!谁敢私藏利器!谁敢藏弓弩,敢藏火器!”

“都给朕查出来!”

“京中所有府邸都要查!”

“一座一座的查!”

“今天查不完,查到明天!”

“这个月查不完,查到下个月!”

“所有人,都给朕查出来!”

轰!

整个奉天殿直接炸了。

这一查,不查出鬼来才怪呢!

可胡濙和于谦不在奉天殿,谁敢劝皇帝啊!

而且,陈韶已经查出私军了。

区区荆州王的姻亲,就招募了五百兵卒,都是见过血的兵卒,若放任下去,坐在奉天殿上的,还是皇帝吗?

这个时候,谁敢说不,皇帝就会将其满门抄斩,绝不犹豫。

“微臣领旨!”陈韶磕头。

“令曹义,从九门提督府里面调人!”

朱祁钰面容凶厉:“传旨,开放讲武堂,令任礼、陈友亲自领兵,为朕查清楚!”

“叶盛!耿九畴!白圭!仪铭!”

“你们也随军出宫,各领一军,为朕去查!”

“朕允你们调二十六卫!”

“都知监太监,随尔等出宫!协助调查!”

五百私兵啊。

当年李隆基就凭借五百兵,推翻了老爹李旦和太平公主,成功登基。

虽然现在是大明,但若是有五千人呢?五万人呢?

朱祁钰也不放心让文臣领二十六卫。

二十六卫是朱祁钰的基本盘,所以让都知监的太监做监军,辖制文臣。

“传旨出京,令于谦快速入宫!”朱祁钰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。

有些人想要朕的命!

正好啊,朕也想用你们的命,震慑天下呢!

迎接朕的儿子出生!

“再传旨,令屯守三关将士入京!”

“令护漕军入京!”

“热河、辽宁、山西、河南、山东各军,暂时停止调动,等朕命令,随时入京!”

朱祁钰发疯了。

京中兵卒不是不够吗?

那就诏!

从京外诏!

“所有宫门紧闭,各宫封门。”

“任何人不许出宫入宫,不许与宫外私通消息。”

“凡有宫人靠近城墙者,皆杀!”

朱祁钰厉喝:“朕倒要看看,谁敢造朕的反!”

“臣等有罪!”奉天殿内跪伏一片。

良久。

朱祁钰神色渐松,摆摆手:“都起来。”

“有人要朕的命。”

“朕就在奉天殿上等着,看看谁能取走朕的命!”

这皇宫里,团团围住。

内有强军,外有大军,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中,谁能造反啊?

而且,皇帝还有底牌没动呢。

“冯孝,去让西厂动起来!”朱祁钰翻动第一张底牌了。

“给朕查!”

“谁和丁家有任何关系,都给朕抓起来,严审!”

“宁可杀错,不可放过!”

“再令缇骑,入奉天门外,管束宗室!”

“谁敢不听命,杀!”

第二张底牌翻开了。

奉天殿内瑟瑟发抖。

都知道皇帝要借题发挥了。

曹吉祥还在勒索各个商贾,却忽然收到新的圣旨,令巡捕营搜捕京师所有府邸,一座都不许放过。

“发生何事了?”曹吉祥给传旨太监塞了块银子,大概二两。

“范指挥使从丁全家里,发现了五百私兵。”

曹吉祥一惊,又问:“丁全是何人?”

传旨太监搓了搓手指。

曹吉祥又塞了块银子给他,有些肉疼。

别看他权力这么大,但他不敢贪,连日子都过得比较朴素,生怕因为贪污,被皇帝一刀砍了。

“乃荆州王舅舅,丁全的姐姐丁氏,乃故辽简王侧妃。”

曹吉祥惊呼:“荆州王要造反?”

“那咱家就不知道,得靠公公您来查了。”传旨太监掩嘴而笑,得了四两银子,赚大了。

曹吉祥却想得更深。

荆州王就是原辽王,他是辽简王第四子,是庶子,根本不可能登基的。

再说了,荆州王没有这个本事。

那么他舅舅丁全豢养私兵,目的是什么呢?

或者说,是给谁养的呢?

曹吉祥立刻想到了漠北王,转瞬又驱散了这个念头。

藩王对皇帝这一脉都恨之入骨。

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,去帮漠北王造反的。

再说了,漠北王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的。

没人打开皇宫宫门,不让二十六卫、养马军、侍卫军失去指挥,是不可能打入皇城的。

梦都不敢这么做,当初夺门,那是二十六卫失灵,又有人给开门,结果还失败了呢。

不是漠北王,那么会是谁呢?

在诸王之中,身份足够,又有号召力的。

“走,咱们去会一会宁王的亲戚们。”

曹吉祥想到了不老实的宁王。

宁王这一脉,一直都不老实。

但不老实的根源,追根究底是太宗皇帝。

当年太宗皇帝靖难,答应过宁王,皇帝轮流做,结果太宗皇帝耍赖了。

不但耍赖,还把人家软禁了二十多年。

要不是宁王朱权智谋出众,连南昌的封地都没有,这封地还是仁宗皇帝登基赐下的。

所以后世宁王,都燕王一脉恨之入骨。

几代宁王,都有造反的念头,尤其是朱奠培,就差把造反写在脸上了。

天下人都知道。

好似就宁王自己不知道,还以为自己筹谋造反,多么隐秘呢。

娄氏,乃宁王妃母家,被强迁入京,正好就住在东城。

曹吉祥率先造访他家。

娄氏的父亲,娄太公可不简单,是南昌郡望,是当地有名的智者。

“请曹大人坐在主位上!”娄太公很懂事。

曹吉祥也不客气。

坐下后,品着茶。

“曹大人,天已经晌午了,兄弟们是不是还没用饭?不如就在寒舍用饭吧。”娄太公很会说话。

“那就劳烦太公了。”曹吉祥也不客气。

确实饿了。

折腾一上午,大家都没吃口热的。

“可不敢担曹大人一声太公,叫老朽娄忠便可。”娄太公很聪明。

但这点衣炮弹,是打不到曹吉祥的。

曹吉祥就等着。

等娄太公给他送钱。

但娄太公也不是傻子,主动送钱,那不是承认自己有错了嘛,等于送把柄给曹吉祥。

两个人就这样闷着喝茶。

曹吉祥肚子咕咕叫,有点忍不住了:“太公和丁全可有联络?”

“哪个丁全?”娄太公一脸茫然。

“荆州王舅舅丁全。”曹吉祥直说。

这时,仆人送上来一份饭菜。

都是朴素小菜,没有大鱼大肉。

“不认识。”

娄太公苦笑道:“家里条件一般,让曹大人见笑了,请曹大人切莫嫌弃便是。”

这是个聪明人。

从一开始,就管曹吉祥叫大人,而不是叫公公。

太监也幻想自己是个正常男人。

被叫公公,难免会觉得低人一等。

娄太公又请巡捕营上下吃饭,又不拿出来好吃的,彰显家族淳朴。

“不认识?”曹吉祥也不嫌弃,端起米饭,吃了一口。

“确实不认识,大人慢些吃。”

曹吉祥吃饭速度很快。

三两下,就把一碗饭吃光。

曹吉祥抹了下嘴,把饭碗放在桌子上:“劳烦娄太公了。”

噗!

他张开嘴,把嘴里的菜叶吐出来,吐在娄太公的脸上。

登时,娄太公的脸色僵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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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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